645 杀第二次-《如意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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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胆怯,平庸,甚至过分懦弱心软,就连此时说出此事指认父皇,心中亦有身为人子的愧责和恐惧在……

    可他要说,一定要说!

    今日之事,断无回头路在,注定要有人永远地留下——他虽力量微渺,却也必须要尽力助明御史和姑母成事!

    纵然此中有蹊跷在……他也甘愿为人利用,来促成这场“蹊跷”!

    大非之前,手段无分对错!

    一句“还要再杀儿臣第二次”,在群臣间掀起了轩然大波。

    当初太子溺水,矛头直指敬王世子,待太子醒转之后,敬王世子才得以洗脱嫌疑,而在那之后,此事却是不了了之,只是清算了几名宫人而已。

    那时,有人猜测荣贵妃才是幕后主使,碍于彼时其腹中怀有龙嗣在,方才未有深究。

    而现下思来……

    一道道视线隐晦地看过来,庆明帝恼怒至极:“张口便尽是荒唐之言!朕彼时只你一子,岂会拿你来做局!”

    这句话听得众大臣心情复杂。

    倒也并非只彼时只太子一子,而后也一直都是……

    而这句解释,放在此时来看,说服力似乎也并不大。

    ——看着皇帝手中无力提着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松开的长刀,众人心中难免有了分辨。

    如此之下,便有人重新看向了明效之。

    人总是见一思二的,当一件事于众人心中站住了脚之后,另一件相似之事的可信度也会随之被拔高。

    太子此言,无疑替明御史争取到了在一个相对有利的环境下继续开口的机会。

    庆明帝还欲再言,却难以遏制地急促咳了起来,说是咳,咳声却也分外微弱,只胸口一下下艰难地起伏着,嗓中发出干哑空洞的呼气喘息声。

    他通身微颤,忍不住躬起了身子,手中长刀也随之跌落,手掌紧紧按在疼痛难忍的心肺处。

    几名太医一阵手忙脚乱。

    围上前去的官员却只寥寥几人。

    纪栋看着比肩而立的明御史与敬容长公主,心中莫名有预感在——预感告诉他,此事至此,这两位站出来,恐怕还只是开头而已。

    这位御史大人从来不是退缩犹豫之人,此时站在那里,在抛出了那番石破天惊的话之后,却未有再急着开口说其它……

    这可不像是明御史一贯速战速决的作风。

    与其说是在观时局,静看太子和皇上对峙,倒更像是……在等待着什么。

    看似尚算平静,像是踌躇不前,然这平静之下,却仿佛有愈发汹涌的暗潮在悄然酝酿。

    四下风静物止。

    金色铜盆之内,素帛与祭文已然焚成灰烬,再不见一点火星。

    然而纪栋却仍觉得脊背阵阵发冷,悄悄往身后看去,陵殿入口处,禁军层层把守,神态肃穆全然不为此处变故所动,冰冷黑色甲胄刀鞘坚不可摧,仿佛将此处护成了铁桶,断无人能够闯得进来。

    皇帝虚弱嘶哑而可怜的咳声还在继续,好似随时都有因无法喘息而昏厥甚至崩猝的可能。

    解首辅看也未看一眼。

    他径直看向了神案前身形直立之人,定声问:“纵然都察院弹劾朝野上下,一贯无需证据,然而明御史声称陛下毒杀先皇,此事关乎甚大,已不可以寻常之事并论之——如若拿不出实证来,明御史可知要担上何等罪名与下场吗?”

    纵然对方所提出的所谓罪状甚多,但毒杀先皇,此乃最紧要的一条,此事可证,便诸事可证。

    明御史目不斜视,看向前方祭台与众人,目色坚定冷然:“诛九族,处凌迟——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们这些乱臣贼子,休要再做戏……妄想蒙骗诸卿与世人!”庆明帝用尽全力仍声音微弱:“将他们,统统……统统给朕押下去!胆敢不听朕令者,一概皆以同党论处!”

    或因其声微弱,又兼毫无顾忌,竟让这些满挟皇权威压的话,于此时失去了它本该有的威慑。

    文臣武将,一时间几乎无人有动作。

    解首辅面向众臣,肃声道:“是非真假,不容混淆。尔等身居高位,皆非眼盲心盲之人,难道单凭区区几句谎言,便可被悉数蒙骗吗!今日之事,关乎朝局安稳,解某既领内阁,便有职责究办清楚!真相二字,本应无惧深究!陛下、诸位亦当知晓此理!”

    说着,朝庆明帝的方向高抬双手叠于额前,道:“若当真有人胆敢构陷国君,无需陛下下令声声催促,臣等亦可依律处置包藏祸心之人!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,若无愧于心,便不该行阻拦堵口之举。

    四下众声嘈杂,官员们相互交换着眼神。

    江太傅站了出来,看向神案方向:“老夫愿听其言,同诸位共辨真假!”

    “下官亦愿共辨!”

    跟着站出来的是纪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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