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浮屠血色-《妖仙渡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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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勇细想片刻,道:“我在战场上杀敌,有血海深仇的,也该是和北狄蛮子,凉城虽讨厌我的人不在少数,可这大张旗鼓的想要置我于死地,我确实想不出会有谁。”

    段霖又问道:“在凉城可杀过什么人?或是一年前,或是两年前,又或是,十年前。”

    陈勇想想,张张口欲言又止,思索片刻,还是如实道:“十年前,十年前我曾随将军,奉命绞过顾家满门,当年年轻气血盛,绞杀那顾家时,恍惚又在了战场上,一时杀红了眼。”说到这里,陈勇满目竟有些悔恨之意,声音开始有一丝细微的颤抖,“我记得,我记得顾家那刚满两岁的小儿子,就是我举起来亲手摔死的。”

    段霖心头被陈勇这句话揉搓的有些疼,仿佛已经听到了整个顾家苍凉无助的哭喊,还有那还未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,就已经被无情的剥夺了生命的孩子。

    想想那诈捐案子的诸多疑点,和如今伴随着引蝶殇的一件件事情,段霖愈发想要知道,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,会让人如今费尽心机手段,在案发现场一次次用上那顾家的家传奇香。

    莫非?

    段霖有些不敢想,莫非当年顾家的案子父亲判断有误,有了冤情在其中,而顾家有幸的生还者,用顾家香料来证实顾家诸多冤魂的报复?

    心头翻江倒海,段霖面上却努力做的平静,朝那陈勇问道:“你当年在顾家,可见过一个眼尾生有红痣的女子?”

    陈勇细细思索片刻,道:“有,那顾家的夫人生的极漂亮,她的眼尾便有一颗红痣。”

    段霖眸光轻转,“后来呢?”

    “该是死了吧。”陈勇推断道:“据说是将军亲手将她斩杀的,那般情况下,顾家一家老小,根本没有人有逃出生天的可能。”

    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?可偏偏就被藏在了周府,想来是周慕当年怜香惜玉的心起了,悄悄将顾家夫人救了下来,想要做那软玉在怀金屋藏娇的美事,奈何顾夫人性子刚烈,自我了结,以死随了顾家满门而去。

    大牢内的空气沉了一瞬,手指轻扣桌面的声音,哒哒的响了两下,段霖看那陈勇对这突然的安静有些不知所措,便呵呵笑了一声,面上松了些,朝着陈勇似是无意的道:“陈副将本领超凡,劳苦功高,听闻于北狄交战的时候,曾多次立下奇功。想来那顾家犯案的时候,你已经在周慕将军身边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自然在!”陈勇勇猛半生,最喜欢听别人夸起他的那点功绩,若有人捧,他便能伴着酒,与那人讲个三天三夜。“那时我不过是个先锋,却已经被周慕将军看得起了。”

    段霖点点头,给了陈勇一计赞许的眼神,随即便道:“看那顾家案子的文书上,发现假银两的人中,有陈副将。”

    陈勇一介莽夫,论起心眼来,到底不如段霖这种鬼头,于是一五一十的道:“那可不,那山崩的巨石下来砸碎了箱子,我们几个看守押送的人,忙去拾起那白花花的银子往车上装,拾到一半的时候,有个眼尖的发现了不对,那人家中曾做过打铁匠,也为人打过粗制的银首饰,细看一眼,便看出那银子的不对。当时我们慌了神,忙又敲开了几锭,果不其然,都被充了假,这才回去报了官,抓了那顾知堂。”

    段霖随口应道:“那时我年岁尚小,并不曾太有印象,那顾知堂竟如此胆大包天,不过……”段霖语气顿了片刻,似有些不解的朝着陈勇问道:“那顾家家财万贯,怎敢冒下欺君之罪做下这种事情?有没有一种可能,是在押送过程中,那银子被掉了包?”

    陈勇帮摆摆手道:“这不可能,从凉城那银库中出发,到我们遇到山崩,不过也就一日功夫,连夜都未曾隔,这期间我们一队人马轮番看守,一刻都未曾松懈离开,不可能有人换掉。出发前夜,周将军还亲自带人,去将那银两查看了一番,决计不会有人将银两调包,定是那顾知堂徒有其名,并未有多少钱财,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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