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83】-《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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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别一番,身形魁梧的萨里拉便上前来,提醒云黛该出发了。
纵是再不舍,也终有分别的一刻。
云黛上了马车,谢伯缙、谢叔南和许灵甫依次上马,队伍开始朝前行进。
车帘掀起,云黛从窗边探出脑袋,朝后不停的招手,“再见,再见——”
依依杨柳凝成嫩绿色的背景,在那长桥之上,谢仲宣长身玉立,嘉宁和许意晴俩人也在挥手,喊着,“一路平安,多多保重啊——”
渐行渐远,彼此在对方眼中都化作一团模糊的影儿,又成了个小点,最后在拐角处彻底不见。
剩下的三人心头皆有些惆怅,分别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。
“二表兄,他们走了,我们也回去吧。”
嘉宁侧眸看向谢仲宣,见他仍旧一副心不在焉、仿佛灵魂追随着那队伍离去的模样,轻声提议道,“要不你和我一道回王府吧,夜里跟我母亲一块儿用晚膳。”
谢仲宣堪堪回过神来,黑眸垂下,婉拒道,“不了,今日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许意晴看出他的不舍与失落,迟疑片刻,缓步上前,“谢二哥,你也别太难过了,有句诗不是说,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嘛,只要你们兄弟姊妹彼此牵挂着,便是隔着千山万水,那情谊也不会变的。”
望着眼前少女过分明亮的圆圆眼眸,谢仲宣微笑,“是,海内存知己,天涯若比邻。”
沉默两息,又轻叹一声,“只是想到去年来长安时,我们兄妹四人一起来,而今他们三人都离开了,徒留我一人在长安……”
被留下的那个人,难免落寞。
他本就有种深谷幽兰的清雅气质,如今这般轻声叹气的模样又给他添上些忧郁清冷,叫许意晴看得心头触动。
怎么能让神仙公子难过呢!
她绷起小脸,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安慰他。
可还没等她想出来,就听嘉宁连忙道,“二表哥,你怎么会是孑然一人呢,你还有我……和我母亲、我父亲兄长,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啊,你若觉着一个人住在辅兴坊孤单的话,那你就搬回王府住吧,王府人多热闹,我母亲若知道你愿意搬回来,定然十分欢喜的!”
谢仲宣摇头,“多谢表妹好意,只是我这人清净惯了,也不喜欢太热闹。”
说罢,他啪地展开折扇,又恢复寻常从容翩然的姿态,笑道,“两位妹妹快上车坐吧,日头毒辣,仔细晒伤了脸。”
嘉宁有些气馁,闷闷地上了马车。
许意晴拎起裙摆也要上马车,只是临上车前,又折返到谢仲宣面前,满脸真诚道,“谢二哥平日若是得空,也可来我家玩,我哥哥多,总能寻到一俩个志趣相投的。哦对了,我家还有许多的金器古玩,听说你也喜欢这些,你得空可来看看……”
谢仲宣望向眼前去而折返的少女,她穿着鹅黄色轻衫,绿意枝头星星点点的迎春花般,白皙的脸庞神情诚恳而单纯,对他散发着最纯粹的善意和喜欢。
她的喜欢又与其他女子似有不同,不痴不贪,不急不躁,如沐春风,不会感到冒犯,也不会令人反感。
谢仲宣朝她颔首,轻浅一笑,“多谢许姑娘。”
许意晴见他笑了,也跟着笑了,“谢二哥,那我先上车啦。”
谢仲宣牵着马,“嗯。”
春风绵绵,灞桥河畔,车马络绎,人聚人散,唯有翠柳依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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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已行了三日,渭水滚滚,最初是浑浊的黄泥色,等客船驶出一段距离,河水也从土黄色变成清澈的深绿色。
云黛站在客船桅杆旁,迎着微凉湿润的河风,极目远眺,两岸青山连绵,潮水平河面静,时不时从山间传来几声野猿鸣叫。
望着船边不断翻起的白浪,她不禁想起去年从陇西去长安的场景。
那时的她,满怀着对繁华都城的期待,像是只放出笼子的鸟儿,对一切都充满新奇,却没想到在长安会经历那么多事......
如今离了长安,要回陇西,她既高兴又担忧。
高兴的是能回到熟悉的家乡,见到国公爷夫妇、谢老夫人、乔玉珠、孙家舅母,还有奶娘和郑嬷嬷他们。
担忧的是,若国公爷和夫人知晓她与谢伯缙的关系后,会是怎样的反应......
坦白是要坦白的,可是该如何开口呢。
一想到要面对夫人说出那事,云黛只觉一张面皮臊得慌,头都抬不起,遑论开口出声。
怎么办,又有些想躲了。
“妹妹何为叹气?”
身后遽然响起的男声吓得云黛心头猛跳,等回头看见腰佩匕首,身着苍青色联珠对狮纹锦长袍的俊美男人时,她紧绷的肩才放松下来。
“你走路怎么都不出声?”
娇声嗔怪了一句,她又往左右看了看,才发现琥珀和纱君都退到雕花木门内,只露出半截裙摆。
“明明是你想事太专注,这才没察觉我来。”
谢伯缙走到她身前站定,低眉看着个子才到他胸前的云黛,这般娇小一只,他一件袍子就能将她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。
收回思绪,他又问了一遍,“方才为何叹气?”
云黛身子靠着桅杆,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仰脸盯着男人的面容,轻柔的视线在他英朗的五官逡巡,最后对上那双沉静幽深的黑眸,才轻声道,“我在想,见到夫人之后该怎么办。”
“想出对策了?”
云黛摇头,娇美脸庞透着迷茫,“没有,所以才叹气。”
这诚实的回答叫谢伯缙失笑。
他上前与她并肩站着,远眺着两岸的景色,嗓音沉稳,带着安抚的意味,“你不必叹气,等回了肃州,我自会告知父亲母亲你我的关系。便是要责怪,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......”
他偏头看她,“是我先对你起了心思。”
云黛脸颊泛红,目光不自在地转向波光粼粼的河面。
“父亲母亲不是不通情理的老古板,何况此事错都在我。”
顿了顿,他道,“况且我若没猜错,等我们到达肃州,家里应该早知道我们的事了。事已至此,反倒没什么可担心的,你说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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